想要形容香港,卻很難一語道盡,
它是個矛盾的地方,有很多完全相反的特質,
喜歡她嗎?不盡然,討厭她嗎?倒也不會,
不知道為什麼,提到香港,就覺得應該用女字旁的她,
她像是某種類型的女人,很世故、很潑辣,
講起話來呱啦呱啦,臉上畫著濃妝,身上戴著閃亮首飾,
外表看起來膚淺,但眼睛裡卻有很多過去,
說她美麗,好像太多了些,說她不美麗,卻也不是,
很矛盾的。
多與少
香港因為地狹人稠,所以什麼東西都覺得很多,
但最可怕的是人多,不管什麼時間,路上永遠人潮擁擠,
香港的shopping mall已經多到一種氾濫的地步,
但每個mall都還是擠到爆,結帳區大排長龍,
我很好奇這樣到底要怎麼購物。
香港不只人多,人種也多,
除了來旅行的各國觀光客,在這裡工作的各色人種也多,
到別的地方旅遊,好歹可以分辨地鐵裡其他人大概在講什麼語言,
但在香港,廣東話本就難以聽懂,再加上韓國、東南亞各國人士,
講話都是咕嚕咕嚕的,比到西方國家還要鴨子聽雷很多。
不知道為什麼,尖沙咀有很多印度人,香港其他區外國人也多,
但不像尖沙咀的印度人這麼明顯,
印度人為什麼都聚集在那裡?這點我想了很久都沒搞懂。
在香港,請一個外傭,大概每個月只要3000元港幣,
相對於當地的薪資水準跟物價,算是很便宜,所以外傭很多,
平常在路上就會看見,到了週日做禮拜更是傾巢而出,
全部聚集在交通要道的中環一帶。
美侖美奐的ifc shopping mall外,外傭一群一群席地而坐,
除了聊天野餐,也有人在小公園裡練起舞來,
在香港這個人種的大熔爐裡,各國人用自己的方式,活著。
但香港,也缺少了某些人,例如,孕婦、小孩,以及,寵物。
在香港待了四天,每天擦身而過來來往往的人成千上萬,
但我總共只看到3,4個孕婦,前兩天是working day,
路上幾乎看不到小孩,假日好一些,有些父母帶著小孩出來,
但比例上也比台灣實在少太多。
香港的擁擠常讓我有想逃走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大部分的人也有同感,
所以生育率是全球最低的,有小孩的家庭,
大部分也都是外傭在帶,
再加上人多車多,大家行動又快,
可能也不放心讓小孩到外面來吧,
而且,學生也很少,看不到台灣那樣一群一群的青少年,
偶爾見到的中學生,總是穿著暗色的制服,
在五光十色的香港大街上,很容易,就被忽略的一群。
連小孩都少,那寵物就更不必說了,
幾天下來總共只在半山見到一隻黑貓,端坐在牆頭,
幫牠拍了好幾張照片也沒有逃走,
其他就什麼動物也沒見著,除了一排排掛在店門口的鹹魚。
在香港,我最佩服的,是公車司機,
香港的馬路很小,彎彎曲曲的,山路多,有些路段還有叮噹車的鐵軌,
這裡的公車都是兩層,車體瘦、長、高,
但司機依然把車開得飛快,幾乎不減速的,
而且座位很小,跟鄰座的人幾乎要貼在一起,
如果是對面坐,那膝蓋簡直得交錯才行,
所以,香港也很少胖子,路上看到的胖子都是外國人,
一個人要坐兩個座位才夠。
冷與熱
走在香港路上,除了人多,就是覺得吵,
廣東話是出了名的講情話也像吵架,
而且,每個人都像是怕搶不到發言權,
講起話來又快又大聲,連招牌也是,
五顏六色閃亮的霓虹燈也就算了,還一家比一家大,
彌敦道是四線道,在香港算大的馬路,
商家的招牌硬是從半空中伸出去,橫到馬路中央,
整個香港,是很熱鬧的。
但一走進辦公室,就覺得冷,
不是空調的那種冷,而是整個氛圍都冷,
我第一次到公司香港的辦公室,
照理說辦公室來了個陌生人,就算不問,也會多看兩眼,
但從頭到尾沒人過問我來幹嘛,
也沒人特別跟我打招呼,
我本以為是因為公司某些狀況引起的,
問過後發現,香港大部分公司都是這樣,
即使每天見面的同事,大家也都是很冷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上班族在公司彆了一天,
下班後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趕快大講特講搶話講,
所以路上、餐廳裡才會那麼吵。
新與舊
從赤臘角機場出來,坐上機場快線,一路都是工程區,
海上一座座工作平台,填海的工程永遠在進行,
簇新閃亮的超高大樓,一幢一幢蓋起來,
在台灣遇多了地震,見到這些又高又密的大樓,
我第一句話就問,香港會不會有地震,
雖然據說香港並不在地震帶上,大地震發生機率很低,
但看了還是心裡發毛,尤其從太平山頂看下來,
一幢幢大樓間距那麼近,簡直像堆骨牌一樣,亂可怕的。
不過,香港的大樓普遍來說比台北好看,
每幢樓的設計都很不錯,很有現代感,
香港政府為了促進觀光,弄了一個大樓燈光秀,
每天晚上八點,在維多利亞港上演,
這個燈光秀有個(我認為)俗氣的名字,叫幻彩詠香江,
還有配樂跟旁白,很妙。
開場很像央視台慶之類的綜藝節目,
主持人用刻意拉高的聲音,誇張的介紹這個燈光秀,
然後一一唱名參與的大樓,被唱到名的大樓,
樓頂就會射出雷射光,閃呀閃的,
我覺得整個節目很像大樓在跳水上芭蕾,
雷射光交錯閃動就像伸出水面的腳,
大樓燈光明滅做出的效果也很像選手華麗的舞衣,
配上中國風的配樂,理論上很壯觀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很好笑。
這大概是前陣子看奧運的後遺症,
我以前沒有仔細看過水上芭蕾,這次奧運正好看了一段,
那腳的動作真是有趣極了,動得又快
而且選手在水下也很忙,手要不斷朝不同方向撥水,
超級妙的,是個很忙的運動,
從此自己常在床上亂演,假裝是水上芭蕾,
所以看到大樓也在跳水上芭蕾,就覺得很好笑。
公司的辦公室在上環,地鐵最末端,
正好是新與舊的交界點,
往東邊中環的方向過去,是金融、辦公大樓區,
每幢樓都比新比高比美,
但往西邊石塘咀的方向,就會進入像迪化街那樣的南北乾貨區,
房子舊舊店舖小小,每家店都賣鹹魚干貝陳皮梅,
路上混雜著各式乾貨的味道,
在美國時不知道china town為什麼都長那樣,
到了香港就明白了,china town完全是copy香港的乾貨區。
公司簽約的飯店就在石塘咀,每天下班,我總是逛了街再回去,
於是就會從被名牌旗艦店包圍,一路逐漸變成被乾貨店茶餐廳包圍,
那種感覺,其實也很複雜的。
茶餐廳與下午茶
在香港,吃飯最普遍就是在茶餐廳,
每家茶餐廳的菜色都一樣,味道也都一樣,
好處是味道都不差品質也很一致,
不致像台北某些餐廳,難吃到驚人,
壞處是,也太一致了,少了點變化的喜悅。
我還算喜歡茶餐廳,因為我喜歡那種黃色硬硬的麵,
而且魚蛋墨魚丸之類的各種丸子都蠻不錯的,
包著一整隻蝦的雲吞更是好吃,
只是不明白,香港為什麼只有芥藍菜。
來到香港,除了太平山、維多利亞港夜景,
另外一個也必須要朝聖的,是半島酒店的下午茶。
半島酒店,很有一種殖民地的風味,
昏黃的水晶吊燈,二樓還有樂團在演奏,
Waiter穿著白色東南亞服飾,
每張桌上大多是一個三層的英式下午茶set。
不過,香港終究是香港,就算是半島酒店,
waiter動作依然是不優雅的,
在香港,其實已經很習慣(不管哪一種餐廳的)waiter,
哐噹一聲把餐具”擲”上桌,再快手快腳的擺好,
效率奇高,但絕不優雅,
但是,半島酒店也這樣,我是有點驚訝,
東西好吃的程度與它的價錢完全不相稱,
有點浪得虛名了,真的只能當成來朝聖,
其他,不要期待太高。
東方與西方
幾次到東南亞,不管是峇里島或是泰國,香港也是,
都有很多很西方的酒吧或pub,
完全就是給西方觀光客來旅遊消費的,
當然我也搞不懂,
西方人為什麼到哪裡都要吃漢堡薯條喝可樂啤酒,
晚上一定要去酒吧pub,
反正過一樣的生活,留在自己國家不就好了?
但這些東南亞國家,也都會有很多充滿東方風味的店,
賣各式東方風味的商品,或傳統服飾,
這次去了赤柱,滿街都是在寫字的攤子,
把外國人的名字翻成中文,然後用毛筆寫在紙上,
裱個框,裡面寫喬治珍妮或大偉之類的,
也可以刻成印章,西方人很愛,
但看到某些翻譯的名字,不是不好笑的。
相較之下,台灣好像比較沒有那樣的酒吧與pub,
也比較少那種專門賣給西方人的東方商品,
當然,西方觀光客的比例,也少很多,
我覺得台灣,在這個層面上比較像日本,
這種現象大概是當年被不同國家殖民所遺留下來的,
歷史,用它自己的方式,留下了軌跡。
一定要談談shopping
我沒事做白日夢時,常在想萬一有天當了貴婦要怎麼辦,
你知道,現在的媒體都很壞,
當記者來拍時,如果面無表情的走過,
第二天的標題就是”XXX臉色鐵青不發一言”,
如果停下來回答問題,往往又會被問得左支右黜,
第二天看到報紙,也往往會懷疑,這些話真的是我說的嗎?
萬一被問到抓狂,那個畫面還會在電視上不斷重播,
所以我一早就準備好了,當了貴婦記者來拍時,
一定要從頭到尾面帶甜美微笑,充耳不聞記者的問題,
只管往前走,口中不斷說著”小心,小心跌倒哦~”
除了被媒體拍,貴婦另一重責大任是shopping,
這個我也準備好了,而且常常演練,
就是在名牌店,用纖纖玉指優雅的往四周一指,
用平淡、帶著點睡意的娃娃音說: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不要,其他的包起來。”
每次逛百貨公司,我就玩得很開心,
站在專櫃前傻笑發白日夢,很是阿Q。
香港,絕對是shopping聖地,
Shopping mall、百貨公司以及各種店舖密度之高,
肯定是世界之最,
不過我這次四天的行程,總共只買了一件SNOOPY T-shirt,
實在是被香港的購物環境嚇到,人超級多,
中階一點的品牌,像近來很紅的ZARA或H&M,
我幾乎一走進去就馬上逃出來,
這是購物還是搶劫呀,每個貨架前都站滿了人,
根本連好好看看衣服都不可能,遑論試穿,
景氣是哪裡不好?
還要學台灣發消費券,有沒有搞錯啊?
名牌店人沒有那麼多,不過,
整體講起來,還是很可怕的,
更別提女人街之類的平價夜市區了,
結果四天下來,我雖然一直在逛街,但什麼都沒買,
搞得好像去香港健行,下回還是去日本好了,
在香港,小烏龜完全被KO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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